《輸贏》:第十三周:代價--118.周一,下午兩點二十分

 作者:付遙    98


系列專題:《輸贏》

國峰通過趙穎身邊的窗戶俯視著冬日的北京,城市里的雪已經(jīng)化凈,但是原野上還是白茫茫的。國峰試圖在地面上搜尋自己的家園,但是地面的樓房越來越小,哪里能夠看見,飛機一路向北,將要穿過西伯利亞、北極和阿拉斯加,十個小時之后就會降落在溫哥華。他的目光從窗外收回看著趙穎的面孔,心中開始平靜下來。


空中小姐卻突然從前艙匆匆跑出,向后艙跑去,她的速度太快而且太突然,乘客們都抬頭向她看去。她到了后艙,拿起播音電話向所有乘客廣播:“由于航空管制的原因,我們的飛機將返回北京首都機場,請大家重新系好安全帶,調(diào)整座椅靠背,在座位上等候飛機降落?!?/p>


乘客們知道有緊急情況,紛紛詢問空中小姐緣由,機艙之中立即喧嘩起來。趙穎知道這十分反常,空中管制只限制正在等候起飛的飛機,現(xiàn)在這個航班已經(jīng)起飛,怎么還會因為這個原因返航呢?她看見身邊的國峰緊張起來,預(yù)感到這一定和劉豐有關(guān)。


飛機開始返航急速下降,乘客們緊張地閉口不言,聽到振耳的聲音,飛機落地了,在跑道上滑行著。國峰緊張地看著窗外,這架飛機孤零零在機場跑道上,在一輛電動車的指引下,向侯機樓方向行駛。趙穎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了異常,看見國峰緊張地雙手緊握扶手,輕輕抓住了他的右手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手心全是汗水。趙穎向窗外張望,看見四周的飛機多了起來,說明這架飛機重新回到了停機坪,一輛駝著扶梯的汽車高速駛來,幾輛警車緊跟其后。


國峰心中絕望起來,但心里下定決心,一定不能將包里的東西交出去,這將是指控父親的證據(jù)。飛機停穩(wěn)之后,乘客們開始吵鬧起來,空中小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,神情緊張地勸著乘客。國峰四處看著,眼睛緊緊地盯住了衛(wèi)洗手間??吹脚撻T打開,進來幾個警察,開始從頭開始檢察著每個乘客的證件,國峰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,他將那張現(xiàn)金支票塞到趙穎手中,在她耳邊輕輕說道:“不管我發(fā)生什么事,你都要離開這里,繼續(xù)去加拿大讀書。無論我怎么樣,你都要開心的過下去,你能答應(yīng)我嗎?”


趙穎緊張地看著警察越來越近,知道這是沖著國峰來的,卻緊緊拉住國峰的雙手,拼命搖頭,眼淚奪眶而出。國峰看著趙穎的淚花,心入刀攪,使勁拉出自己的雙手,目光凄厲地看著趙穎,小聲卻堅定地說道:“你一定要走。只要你能過上幸福的生活,我受多大苦都能忍受,你知道嗎?”


看到趙穎點頭,國峰也留出淚來,依依不舍離開趙穎,悄悄起來混在站在走廊的乘客之中向后走去,推開洗手間鉆了進去。趙穎看了一眼支票,十萬美元,她立即放進自己的提包之中,抬頭看見警察越來越近。國峰為什么去洗手間呢?她緊張地攥緊拳頭忍住巨大的恐怖,絕望地看著警察接近。


“請出示有效證件?!币晃慌趾鹾醯木炜粗w穎。


趙穎感覺到他的碩大的肚子正在壓向自己,她交出護照,胖警察直起身體,將護照放在眼前仔細(xì)地對著,然后舉起拿著護照,高聲向其他的警察喊到:“在這里?!?/p>


趙穎慌張起來,看見三四個警察從前后各個方向快速向自己壓來,胖警察將位置讓給另一個面目嚴(yán)肅的警官,警察大聲問道:“你是趙穎?”


“是?!壁w穎點頭承認(rèn),她經(jīng)歷了一天的磨難,精力和體力都不足以抵御警察的提問。


“劉國峰在哪里?”警官繼續(xù)詢問。


趙穎感到周圍乘客的目光都在打量自己,她咬緊牙關(guān)一言不發(fā)。


“劉國峰在哪里?”警官的聲音在如同響雷一樣耳邊炸開,他低下頭厲聲地詢問。


“不知道。”趙穎顫抖的聲音輕輕說道。


警官抬起頭在客艙里四處張望,向身邊的警察說道:“繼續(xù)仔細(xì)搜查,肯定在這架飛機上?!?/p>


警告轉(zhuǎn)身離開,同時叮囑胖警察:“繼續(xù)詢問。”


警官的目光落在后排座椅的洗手間,快速地向后排跑去,開始


用手推開每個洗手間。當(dāng)他檢查到最里側(cè)的洗手間時,門卻一動不動,他轉(zhuǎn)過身向空中小姐看到:“快,拿鑰匙?!?/p>


空中小姐用鑰匙在洗手間門上扭動,門上已經(jīng)顯示出綠色的空閑字樣,但是門被從里面頂住。警官對著門內(nèi)大喊:“劉國峰,你跑不了了,快出來?!?/p>


聽到?jīng)]有應(yīng)答,他向警察們喊到:“撞開?!?/p>


胖警察離開趙穎,走近洗手間,推了一下,門紋絲不動。他向后退了幾步,加速將自己巨大的身體撞向大門,門砰地被振裂出一道縫隙,可以看見劉國峰背靠洗手間,拼命撕著手中的資料。胖警察更加著急,飛起一腳將大門徹底踢開,國峰抵御不住這樣的力量,向前撞去,咚地一聲撞在墻上,乘客們聽得清清楚楚。


趙穎被這個巨大的聲音嚇住,心臟瘋狂跳動,她已經(jīng)不堪這樣的刺激,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,忽然發(fā)覺手中濕滑,淚水早已泛濫成災(zāi)。


胖警察探身進去,想伸手將國峰拉出來,他突然躍起,將胖警察頂出門口,看著他一個趔趄倒在地上。國峰又迅速將門關(guān)上,將手中最后一團紙屑扔入馬桶,按下沖水按鈕。胖警察啪起來,氣得全身發(fā)抖,看準(zhǔn)大門用盡全身力量,向洗手間沖去。這次撞擊徹底將門撞壞,警察們有了經(jīng)驗,幾個人一擁而上,有的抓手,有的抓腳,將國峰凌空拖出扔在地上。


趙穎心中惦記國峰,忍不住抬頭看去,正看見血跡順著他的臉部流出,他趴在地上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動靜。兩個警察拉起他,給他戴上手銬上,左右夾著他走下飛機。趙穎看見沒有人理自己,剛好那個胖警察走過自己的身邊,站起來問道:“你們不抓我嗎?”


胖警察被國峰撞了個跟頭,帽歪衣斜,看見趙穎攔在前面問了這么個問題,心里反而不生氣了,笑著說道:“我第一次遇到主動要被抓起來的,上面沒說抓你,你隨便。”


趙穎猶豫起來,看著警察們簇?fù)韲逡呀?jīng)走出機艙,自己真的拋下國峰獨自去加拿大嗎?趙穎下定決心站起來,跟著警察向艙門走去,此時聽到飛機廣播:“我們十分抱歉地通知您,由于剛才在飛機上的意外事件,導(dǎo)致您延遲起飛,我們深表歉意,我們將重新檢察飛機,確認(rèn)一切正常后,將立即起飛,請您諒解。”


乘客看見眼前剛發(fā)生的一幕,默默地看著警察押著國峰離開艙門,對身后的趙穎指指點點。趙穎心如亂麻,眼睛不敢看周圍的乘客,低著頭走出飛機,進入侯機大廳,她不知道應(yīng)該去哪里,只是知道跟著警察和國峰,沿著長長的扶梯向前走。她筋疲力盡,連續(xù)的打擊已經(jīng)讓她思維停止,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幾乎失去了一切,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不僅失去了國峰,失去了周末的婚禮,失去了鐘愛的工作,失去了曾經(jīng)憧憬的加拿大的學(xué)習(xí)生活,自己曾經(jīng)擁有的一切都?xì)Я?。趙穎機械地跟著警察和國峰,不敢上去說話,看見國峰臉上血跡斑斑,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滑下。


趙穎機械地隨著他們出了大廳,看見警察帶著國峰向門口的警車走去,她突然停住腳步,直覺不能也一起上警車,不知道該向哪里走去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身邊喊著自己的名字,看見方威站在身邊晃著自己的胳膊,趙穎覺得心口一酸,向他懷里倒去,哭聲和淚水稀里嘩啦地同時迸出。


方威感到趙穎柔軟的身體毫無保留地靠在自己身上,聽著她放聲痛哭,方威用手輕輕撫摸著趙穎的脊背,她消瘦的后背冰涼,身體不停地戰(zhàn)抖。方威的眼光突然看見,將要進入警車的國峰朝自己的方向看來,他的目光充滿了憤怒和絕望,爆發(fā)著狂熱的火焰,對視著自己。

付遙
 輸贏,第十三,代價,--118.周一,下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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